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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油翁

歐陽修《歸田錄》

題引

因自己卓越才能而自滿甚而自傲者，是人易有的弱點及缺失，因為這樣不僅有失我們待人的謙遜，亦有礙我們自身的進步。本篇「賣油翁」的故事，即在提醒我們，任何技術，只要勤學苦練，就能登造極，並沒有什麼值得趾高氣揚的，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總當謙虛為懷才是。

📖 正文​

陳康肅公堯咨善

射，當世無雙，公亦以此自矜。嘗射於家圃，有賣油翁釋擔而立，睨之，久而不去，見其發矢十中八九，但微頷之。

康肅問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無他

，但手熟爾。」康肅忿然曰：「爾安敢輕吾射！」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蘆置於地，以錢覆其口，徐以杓酌油瀝之，自錢孔入，而錢不濕。因曰：「我亦無他，惟手熟爾。」康肅笑而遣之。

深入探討

陳君最後無話可說，只是笑笑地讓賣油翁離開，你覺得是什麼原因？

文本該怎樣解讀因人而異，各個見解應當並存。

  1. 如果認為陳公是心服口服，則說明陳君領悟了賣油翁話中所含的道理——熟能生巧，對自己的射箭本領不應該自滿自傲。

  2. 如果認為陳公是表現風度，則指陳公以「笑聲掩飾尷尬與不悅，只想趕快把這傢伙打發走」。因為他既沒有奉賣油翁為上賓，也沒有道謝。

詳細分析可參閱這則深入而詳實的討論：「陳康肅對賣油翁「心服口服」嗎？」

📝 語譯​

　　陳公堯咨善於射箭，當世無雙，陳君也因此非常驕傲。有一次，陳君在家中的園地射箭，有個賣油翁放下擔子站在一旁，斜着眼睛看陳君射箭，久久未離去。他見陳君發箭，十中八九，只是微微點頭而已。

　　陳君便問：「你也懂射箭嗎？我的箭術不是很高明嗎？」賣油翁回答說：「這沒什麼了不起，只是手法熟練罷了！」陳君憤怒地說：「你竟敢輕視我的箭術！」賣油翁答道：「以我酌油的經驗，便可明白這個道理。」於是就拿出一個葫蘆放在地上，用一個銅錢蓋在葫蘆口上，然後用杓子酌油，再慢慢地讓油從小小的錢孔中滴入葫蘆裡，卻沒沾到錢孔。賣油翁接着便說：「我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只不過是手法熟練罷了！」陳君笑笑地打發賣油翁離開。

📜 字詞釋義​

📜 字詞釋義

  1. 善：精通、擅長。
  2. 無雙：獨一無二。
  3. 自矜：自以為了不起。矜
  4. 嘗：曾經。
  5. 家圃：家中的場所。圃：場所。
  6. 釋擔：放下擔子。釋：放下。
  7. 睨：斜著眼睛看。
  8. 但：只是。
  9. 頜：點頭。
  10. 無他：沒有別的，指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11. 手熟：手藝熟練而已。
  12. 忿然：憤怒的樣子。忿
  13. 酌：舀取液體倒入容器中。
  14. 徐：緩慢。
  15. 杓：舀東西的器具。
  16. 瀝：注入。
  17. 因：於是。
  18. 遣：打發，使某人離開。

📺 影片導讀​

🌈 課文賞析​

　　本篇共分兩段。首句的破題方式，我們可以稱作「拋磚引玉」型的破題。因為題目是「賣油翁」，但文章一開始並沒有一下子就讓這個主角人物登場，而是以他搭配的「陳君」為開端，並簡要說明他的特長與態度「善射」與「自矜」。為下文的敘述做為開端的引導。接着從陳君的「射」開始，轉而敘述「賣油翁」的行為，為題目的內容舖下更清晰的脈絡。第一段可說是對「陳君」的單一敘述，此段則轉而對「賣油翁」做專一的描寫。

　　第二段則改變第一段的單一路線，讓這兩個人的行為發生交錯，讓他們在一問一答中，把兩個人的不同個性顯露出來，並且從他們的相互反應中，作者巧妙地表達了自己想要傳達的意念所謂「熟能生巧」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勿驕矜自大」的觀念。整個故事的情節很簡要，要表達的主旨也很清晰，令人讀了有會心一笑的默契。整篇文章層次分明，脈絡清晰，足見歐陽修散文造語平易而情韻綿邈的特色。

　　作者善用映襯筆法，將陳康肅與賣油翁兩人的言行、態度、技藝加以對照；並藉由文中對話，凸顯兩人截然不同的個性。由「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爾安敢輕吾射！」二句，可看出陳康肅的驕傲自矜；「睨之，久而不去」、「無他，但手熟爾」等句則可見賣油翁的沉穩內斂。其中人物的心態、表情，雖只用簡單的文字描述，卻使讀者有親臨其境的感受。

　　俗話說：「只要工夫深，鐵杵磨成繡花針」，讀完本課，除了明白唯有持志以恆，才能精益求精的道理外，也提醒我們，要培養謙虛的態度，切勿驕傲自滿。

🦹 名人小傳​

　　歐陽修（公元 1007 — 1072），字永叔，自號醉翁，晚號六一居士，宋吉州盧陵（今江西省吉安縣）人，是宋初古文運動的領袖。四歲喪父，家境貧寒。曾做過副宰相的職位。晚年因和王安石政見不合，辭官退隱。他的文章委婉含蓄、平易流暢，影響當時 及後世甚大，詩句也清新婉約，是唐宋八大家之一。著有《歐陽文忠公集》、《新五代史》、《六一詞》等書。

為什麼歐陽修自稱「六一居士」？

客有問曰：「六一，何謂也？」居士曰：「吾家藏書一萬卷，集錄三代以來金石遺文一千卷，有琴一張，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壺。」客曰：「是爲五一爾，奈何？」居士曰：「以吾一翁，老於此五物之間，是豈不爲六一乎？」

🎯 鞏固練習​

🎯 鞏固練習

挑戰題 1 / 1：

  1. 文中說陳堯咨善射，試列舉兩點說明他善射的情形。

    答案

  2. 賣油翁見到陳堯咨射箭的情形，有甚麼反應？這種反應是甚麼意思？

    答案

  3. 文中說陳堯咨以自己的箭術而自豪，課文中有哪些地方表現出他這種態度？

    答案

  4. 賣油翁用甚麼方法證明射箭十中八九只是「熟能生巧」的道理？

    答案

  5. 「熟能生巧」的道理並不深奧，但為甚麼在學問或技藝上能達到「巧」的人並不多？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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